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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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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8章

淩晨兩點,飛機抵達機場。

江淮雨一點困意也沒有,這個點,對於這座城市來說,充滿著驚險與刺激。

Jason借助關系,叫來了柏家的司機老雷,開來一輛加長林肯,把三個人接上去。

車裏的座位沿車窗排布,中間一條窄長的桌子,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水果、甜點、肉幹……

老雷和Jason一個年紀,膚色偏黑,亞非混血,發色鵝毛黃,剪得短短的,像貼在頭皮上的人造草,手臂上有一串英文字母紋身,穿著波西米亞風格的襯衫,車裏開暖氣,老雷就把袖子擼起來,放著節奏快活的爵士樂,嗨的時候,鼻子裏咿咿呀呀地哼著歌,手指打方向盤,不經意地翹起蘭花。

“我以為你們帶了行李。”老雷的口音偏粵港。

“就我帶了一個箱子,她倆沒帶。”Jason坐在副駕駛位,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,打了個哈欠。

老雷偏頭看了Jason一眼,伸手拍了拍Jason的大腿,有意無意地在某個部位捏了一下。

Jason夢中驚坐起,瞥了老雷一眼,以示警告。

蘇姍沖江淮雨使了個眼色。

江淮雨叉了塊蛋糕,還沒來得及塞進嘴裏,就在蘇姍的提醒下,看見司機位上兩人的互動,基情四射,尺度拉滿。

她手裏的蛋糕好像不好吃了,或者說,她好像不該在這個時間點吃蛋糕。

江淮雨放下叉子,聽前排傳來嘻嘻哈哈的、挑逗的笑,覺得自己已經被餵飽了。

夜晚的城燈紅酒綠,有不休息的商業廣場,大號LED屏下,聚集著一群喝醉酒、癲癲的年輕人,高樓壓著街道,像穿梭在開裂的大峽谷,他們行駛在谷底,從不留縫隙的旖旎光影中逃出去。

老雷高調地開車,不時朝窗外巷子裏游走的癮君子吹口哨,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。

“哈哈,他們以為我今天車裏有貨,會分給他們一些。”老雷半開玩笑。

Jason強撐著朦朧睡眼,第一百次提醒老雷註意言行。

“夠了,知道你有錢。”Jason像哄孩子一般。

“有錢人家的狗和外面的流浪狗相比,多了什麽?”老雷笑問。

“肉骨頭?”

“錯,是無菌豪車,縱享馳騁。”老雷的手又開始不安分了。

蘇姍的表情顯示,她已經受不住了,“雷哥?這位靚仔?還有多久到?”

老雷比了個ok的手勢。

“什麽意思,三分鐘?”蘇姍的語氣不是很耐煩。

車頭一拐,繞過一座巨大的藝術裸雕噴泉池,駛進一座偌大的院落,裏面有四五棟別墅,每棟別墅門前都亮著光,車駛進去以後,兩扇大門緩緩關閉,門口的顯示器上亮起一個紅色感嘆號,下面一行英文:“已通電,請勿翻越!”

院子裏很安靜,窗戶都是黑的,按照這裏的時區,現在是淩晨三點,估計別墅裏的人都睡了。

老雷把車停進車庫,車庫旁有一套單身公寓,從車庫出來,再走兩步,三層小臺階壘築,臺階上一扇藍漆鐵門。

老雷掏出鑰匙,打開門,把Jason的箱子提進去。

蘇姍站在門口瞅了一眼,房間裏亂糟糟的,飄出一股黴味,裝修還可以,家具也美觀,就是衛生太差。

“你倆先進去,小聲一點。”Jason比了個噓聲的手勢。

江淮雨點了點頭。

進了門,地上鋪著厚厚的軟毯,幾坨黃黢黢的水痕,讓兩個女生不約而同捂住口鼻。

“這是貓咪的傑作,與我無關。”老雷打預防針,“我的貓一向很瘋,喜歡晚上撓人,不過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,它沒有狂犬病。”

江淮雨雖然沒聽出話裏的意思,但看見站在一旁的Jason羞紅了臉,就知道這是一段充滿顏色的笑話。

不好笑。

江淮雨看了蘇姍一眼。

“靚仔。”蘇姍對老雷說,“我們兩個女生,今晚住哪?不要告訴我是這裏……”

老雷的眼光不是很友善,“我是看在Jason面子上收留你們的,樓上是柏家兄弟的臥室,後面那座粉色的,是柏太太的別墅,旁邊淺灰色的,是柏先生的別墅,最後一排是柏家親朋好友的別墅,你們不屬於這裏,如果覺得條件不好,出門左轉一千米外,有一家酒店,一晚六百美金,哦,忘了告訴你們,那家酒店也是柏家的。”

蘇姍對老雷裝腔作勢的態度很不爽,加之屋裏開了暖氣,蘇姍覺得又躁又熱,忘了臉上有道可怖的疤,一扯口罩,大口喘氣。

“鵝!”老雷擡起兩只手,眼睛瞪得像銅鈴,兩腿像上了發條,開始原地彈跳,又怕吵到人,只敢啞聲尖叫,火速朝門口逃去。

這天晚上的安排,變成了老雷和Jason在草坪上支帳篷睡,江淮雨和蘇姍在老雷的屋子裏擼貓。

一臉兇煞的黑花紋本土貍貓,被兩個東方女人擼得沒了脾氣。

“喵嗚——”貍貓發出求救信號。

“還亂尿嗎?還撓人嗎?”

“還到處亂跳打碎花瓶嗎?”

“喵嗚——”貍貓哭哭。

樓上還有三層,柏星言睡在第二層,一晚上噩夢纏身,耳邊還時不時有女人和貓的聲音,夾雜著各種奇幻的元素,逼迫他後半夜從夢中驚醒,再也沒睡著。

頭頂是洛可可宮廷裝飾的石膏漆線,彎彎繞繞,虬曲繁覆,柏星言像蠟像一樣躺在床上,盯著那些花紋看。

五點半。

他以前沒起這麽早。

樓下有些動靜,老雷帶女生回家了?

柏星言用軟件開啟晚間錄像,看見加長林肯在淩晨三點的時候駛進院子。

嗯?

柏星言坐起來,感覺不妙。

用這麽大載量的車,接送的,一定是帶行李的人,而且不止一個人。

他穿好拖鞋,拉開窗簾,走到陽臺上望了一眼,看見草坪中間多了一頂雙人帳篷。

嗯?

老雷用加長林肯帶回來的,居然不是本家人,而是外來的客人?

樓下傳來隱秘的女孩的笑聲,放肆的,咯咯笑的,夾雜著貓咪無助的“哀嚎”。

柏星言腦子裏開始蹦出奇奇怪怪的語句,像是別人強加給他的,昨天他就出現這種情況了,在和一個老板談收購的時候,腦子裏突然冒出什麽戲子、什麽總司令、什麽和光樓……

他披了件又厚又大的棉衣,拿了只帶電擊功能的手電筒,悄聲下樓,順著聲音走到老雷房間窗戶,可惜窗簾蓋得嚴嚴實實,什麽也看不到,只能聽見屋裏兩個女生的聲音。

“這叫隱性□□,做手術的時候沒徹底切除。”

“怪不得亂尿呢。”

“用箱子套住,這樣就老實多了,看這指甲,又鋒利又長。”

“唉……”

“怎麽了?”

“我在想,如果柏星言是只貓該多好,我也可以用箱子把它套住……這麽一想,我真的好邪惡。”

柏星言腦子暈暈的,聽這女孩的聲音,他腦子裏突然冒出三個字,是一個人的名字,可另一股力量又把記憶拽回去,像橡皮擦一樣,把那三個字抹除了。

兩個女孩沒有察覺到他,仍在對話。

“我問你,如果明天你發現,柏星言真和何夢澤在一起了,你會怎麽樣?”
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
“你傻呀!怕什麽,在他面前直說,羅列他的罪證,讓何夢澤也聽聽。”

“什麽罪證?”

“嘖,他跟你求婚,結果半路殺出個何夢澤,還用小烏雲澆你一身冷水,跟你同居,和你睡覺,結果睡完翻臉不認人……”

柏星言聽得一楞一楞的,想起這幾天,何夢澤對他陰陽怪氣,嘲笑他裝失憶,多半和這個女生有關。

他還有這樣的風流債?

可是,他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呢?

“他其實沒有睡我……”

“江淮雨,你真的戀愛腦!”

“我說真的,他真的沒有和我發生關系,我們兩個,只是睡覺而已……”

柏星言在心裏默默重覆著這個名字,江淮雨,何夢澤好像提起過,江淮雨……他重覆了幾遍,又開始頭暈了。

“欸!它竄出來了!”

“爪子好鋒利,箱子都劃破了!”

“堵它!”

柏星言聽見迎面撞擊玻璃的聲音,窗簾呼啦呼啦飛舞著,四只爪子連帶一個肥胖的身軀,在光線下扭曲爬行。

柏星言以為兩個女生在虐貓。

他繞到門前,從腰間掏出一把鑰匙,思量了三秒,又把鑰匙收回去,敲了敲門。

屋裏的腳步聲瞬間停下來。

再沒人說話。

江淮雨用口型沖蘇姍說:“誰啊?”

蘇姍躡手躡腳走到門口,透過貓眼,看見一張盛世俊臉,她瞪大了眼睛,整個人像被上帝提溜住了脖頸,夾著肩膀,回頭用口型說:“柏星言。”

江淮雨怔了一下,始料未及。

“怕什麽?”蘇姍用口型問。

江淮雨記得,柏星言掛斷了她的電話,就因為她用自己的聲音,說出“柏星言”三個字,那種突然被拒絕和否定的感受,她難以忘懷,長這麽大,她從沒遇到過在愛情裏先拋棄她的人,柏星言是第一個。

她當然怕,怕自己明明被討厭,還要親自送上門,再被小烏雲淋一次。

蘇姍一貫急性子,不征求江淮雨同意,直接開了門。

映入柏星言眼簾的,是一個披頭散發,臉上長著一道長疤的女人,關鍵是,那道疤在滲血,紅色的血水掛的滿臉都是。

“滋——”

一陣電流聲。

蘇姍顫了幾下,倒地不起。

“啊!”江淮雨捂住嘴,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,站在門口的,還是那個溫良禮貌的柏星言嗎?

柏星言冷漠地掃過蘇姍的身體,擡眼凝視江淮雨,隔著一層淡淡的疏離,手裏的東西還在滋滋冒電。

此刻,江淮雨只有一個念頭:柏星言!我跟你沒完!

柏星言猝不及防地被江淮雨撲倒,連抓帶咬,他拿手電筒的那只手,是之前被刀片刺穿的那只手,眼前這個女人真是厲害,一下子就找到了他的致命點,居然脫了高跟鞋,用尖銳的鞋跟戳他的手,劇烈的疼痛順著手掌傳遍全身,他真是倒大黴了,遇到這麽一個瘋女人。

草坪中間的帳篷動了一下,拉鏈滑開,兩個人從裏面鉆出來,衣衫略顯淩亂。

“什麽動靜?”Jason理著頭發。

“去看看。”老雷提著褲腰。

兩人迅速趕到,然而,在看到房間門口的情形後,紛紛轉身跑路。

“那是柏總?”老雷頭一次見柏總這麽放浪形骸。

“昂。”Jason還沒回過神。

“柏總懷裏抱那女孩,是你讓我接的那兩個其中之一?”

“昂。”

“門口還倒了一個,嘖,沒看出來,柏總,玩挺花。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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